半月谈记者 马思嘉
因家庭监护缺失或意外伤害陷入照护或安全困境的儿童，牵动许多人的心。针对困境儿童，宁夏吴忠市红寺堡区探索建立全面保护机制，织密救助保护网，让当地困境儿童的心灵沐浴在阳光下。
“因肚子饿从宁夏走到陕西”
【资料图】
2018年，因为一起案件，红寺堡区人民检察院检察官马蓉认识了13岁的乐乐，从此关注起困境儿童保护工作。
当时，乐乐因多次盗窃而被移交到检察院，脚上拖着露脚趾的破布鞋。经过调查，马蓉和同事发现，乐乐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后再无音讯，爷爷是重度残疾，根本无法照顾他。名义上有监护人、实则毫无经济来源的乐乐只好辍学，去邻居家偷些食物吃。
“听孩子爷爷说，孩子经常饿肚子，为了找吃的，自己一个人从宁夏走到陕西。”马蓉说，乐乐的遭遇深深触动了她。检察院通过司法公证出具说明，证明乐乐事实无人抚养，并支持爷爷到法院起诉，最终撤销了乐乐母亲的监护权，把乐乐送到吴忠市儿童福利院。如今，乐乐已经上了中学，性格阳光开朗。
“类似遭遇的孩子都需要我们帮助。”马蓉说。红寺堡区人民检察院联合红寺堡区民政部门，借助村(居)委会、学校力量，安排工作人员下乡逐村走访，共在全区摸排出100多名困境儿童。2019年，这些孩子全部被纳入保障体系。
除了吃饱穿暖，更需要陪伴和认可
缺少家庭保护，是儿童陷入困境的重要因素。吴忠市至善社会工作发展服务中心负责人肖林说，这些年，他见到有的孩子被境外电信诈骗组织诱导参与洗钱，有的因监护人不履行责任、发烧没人管导致脑瘫。
目前，困境儿童在物质以外的需求容易被忽视。在家访中，红寺堡区柳泉乡中心小学教师保雪常说，有的监护人不识字，对孩子的学习不管不问，有的孩子长期独自待在家里，人身安全成隐患。
“现在孩子不只需要吃饱穿暖，更渴望被陪伴、被认可，可这些需求经常被监护人忽视，导致孩子出现自卑、抑郁等心理问题。”红寺堡区柳泉乡民生服务中心主任罗小玲说。
2021年底，红寺堡区政府购买第三方服务，探索在乡镇建立社工服务站，由社工进入学校和社区，培训儿童主任，走访登记未成年人档案，并通过趣味活动、知识科普等方式与孩子深入交流。心与心的沟通让困境儿童感受到更多关怀。
“以前不知道儿童主任应该干什么，参加培训后更理解了这份工作，入户后也知道该怎么和孩子沟通、怎么帮助孩子了。”柳泉乡柳泉村儿童主任张文哲说。
该村有一对父母双方都重度残疾的兄弟，双双辍学。张文哲坚持每周去两兄弟家里耐心开导他们，帮忙打扫卫生，送米面油等。兄弟俩从最初不愿开门，到如今接纳了她。
实践发现，社工更容易跟困境儿童建立信任。在交流中，一名社工得知孩子几年前遭遇性侵，于是通过司法程序让嫌疑人受到惩罚。“我们跟孩子们讲了儿童主任的作用，鼓励孩子们树立有困难就找儿童主任的意识。这样就能更及时发现隐藏的问题。”肖林说。
柳泉乡中心小学三年级学生小寒最期待每周两节“梦想课”，那是社工利用课后服务时间开设的趣味课程。“哥哥姐姐会带我们玩游戏，给我们发书看，还会给我们发文具和糖，特别开心。”小寒说，学校还安装了“社工信箱”，有需要就可以写信。
保护困境儿童一直在路上
马蓉见证了未成年人保护从无到有、从有到好的发展历程。“前些年，未成年人保护只是我们工作中很小的一部分，现在我们成立专门的办公室，由专职人员负责。”目前，儿童主任、儿童之家已覆盖红寺堡区各个乡镇和社区。
不过，目前在识别和发现困境儿童方面仍存在一些难题。有一次，红寺堡区民政局副局长马宗成在街上遇到一名乞讨者，跟随其到家中后，才发现这名乞讨者和多个孩子睡在地铺上。马宗成赶紧安排落实兜底保障：“困境儿童不会自己主动提出诉求，需要我们建立主动发现和动态监测网络。”
乡镇儿童工作站社工为留守女童课外辅导
目前，宁夏民政厅支持红寺堡区建设未成年人保护中心，通过大数据排查、儿童主任上报信息等方式，建立困境儿童信息库和问题线索排查、研判、转介、督查机制，及时给予困境儿童保障救助。
此外，一些家长受制于经济基础、教育水平等客观因素，难以在短期内转变养育观念，孩子虽有监护人，却得不到良好教育。在组织村里女童参加由社工举办的女童保护知识讲座时，柳泉乡永兴村儿童主任杨瑜玲遇到难题。原来，家长们表示，不给发礼品就不送孩子去听讲座。
“一些家长对女童存在偏见，认为孩子不听话打几下就好了，还有孩子因为父母离异后缺乏关爱而离家出走。”她说。
在一些偏远乡村地区，学校教师受自身水平限制，很难照顾到学生心理需求。“我负责学生心理辅导，但其实我根本不懂心理学，面对孩子的心理问题我也束手无策。”一名乡村教师无奈地说。
身兼数职的儿童主任也很难有足够多的精力照顾到每一名孩子。杨瑜玲表示，自己只有不到20%的时间可以用于入户走访、关爱困境儿童。罗小玲说，自己需要负责乡里的残联、政务、医保等8个领域的事项，孩子如有困难只能给予政策保障，没有过多力量去关注孩子的成长。
“现在国家各方面政策足以让困境儿童得到足够的物质帮助，我们应该在做好全面兜底保障的同时，更加关注他们的发展需求。”马宗成认为，下一步，还应健全工作机制，聚焦困境儿童生活、教育、康复和安全，呵护其健康成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