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优
晨跑回来,见巷口堆了一小堆草木。艾草、菖蒲、薄荷、苦蒿、八角枫,混杂着用稻草捆成一束一束的。脉脉香气在空气里飘浮萦绕,顿觉神清气爽,于是走过去看。
(资料图)
“买吧,新鲜,今早才去地里割的。”卖艾草的瘦高个男子说,语气里很有些期待,随手把有些凌乱的草束重新摆放整齐。翻弄之际,香味越发浓郁起来。
一年里,只有端午前后几天,乡下的草木才有机会进城。它们从田边地头纷纷起身,带着露水和泥土,还有乡村特有的清新和野性,来到集市,来到街头巷尾,带来香气和祝福,勾起记忆与怀想。远去的乡村,褪色的童年,于是慢慢回归,复又鲜活起来。
蹲下去翻动,一把把捡起来看。灰白的艾草,叶和茎都着了一层淡霜;碧绿的菖蒲,青锋宝剑似的;红茎薄荷,碎叶苦蒿,皆有细长的身子。这些带着露珠的植物,堆叠在一起,枝枝叶叶,柔柔顺顺,散发着草木特有的芬芳,有的清幽,有的微涩,有的甘洌,有的恬淡。
记忆里,艾草是灵丹妙药,专治小孩肚疼夜哭。小时候只要肚子一疼,祖母常常去割把艾叶,熬浓浓的绿色汁水,连哄带骗灌下去,十有八九药到病除。有时候祖母也用来煮一大锅水,给我们洗澡。紫苏、艾草、薄荷,一股脑儿丢锅里熬。大热的天,在院子里,放一大木盆,装大半盆绿莹莹的水,把我们姐妹几个拎到水里,一个个搓洗。夏天的傍晚,乡村里蛙鸣如鼓,蚊虫嘤嘤嗡嗡,偶有萤火虫,提着小灯赶来凑热闹。晚风徐徐,草香氤氲,哗哗水声中,童年的快乐像飞溅的水花一样单纯而透明。
女儿出生在冬天。月子期间,总是夜哭。小不点儿白天还好好的,一入夜就嘤嘤不停。用了不少办法,却收效甚微。有人说了个偏方,将艾草洗净,用热水浸泡,捣烂,挤出汁液,喂几小勺。依法照做。嘿!果然奏效。此后,对艾叶的了解多了几分,亲近也多了几分。艾分家艾、野艾,人们最喜欢的是家艾。有经验的人根据叶片的形状、气味,就能辨识出家艾野艾。野艾叶片单薄,香气寡淡;家艾叶片厚实,两边都长有绒毛,它的茎、叶都含有挥发性芳香油,能散发出奇特芳香。
端午节插艾草是我国的传统习俗,艾叶插于门庭、悬于堂中,主要是用以驱瘴避邪,求个平安吉祥。少年时代,在乡下老家,每逢端午节,祖母总是要去割些艾草来,悬在堂屋门灶屋门的两旁。长大后,我却忘了这样的仪式。去年,侄女来我家过端午节。一大早,她便溜去集市,买了艾草,兴冲冲挂在门上。“你看,挂了艾草,是不是就添了节日气氛了?”哈哈,果然。本来沉寂的楼道,因了两枝青青艾草,瞬间生动起来。
这之前,端午节还没有在这门上挂过艾草呢。门上悬了艾草,开门关门总有淡淡的香。哦,田间草木离我如此之近,心思不由得柔软起来。有时见艾草缺枝少叶,心中无一点恼意,想来是谁闻了香,情不自禁摘一片叶子吧,有什么关系呢。中秋到来,元旦忽至,转瞬又是端午。青草变成干草,那束艾叶还好好地悬在门上舍不得扔呢。
天地有情,端午有艾,艾香悠悠,爱意浓浓。青青的艾草,续写着爱与被爱的故事,给平淡的日子注入了新鲜与庄重,给当下与回忆增添了诗意与美好。端午时节吃粽子,古人生活总如诗。山前青青野艾草,你家门前插几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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