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轮疫情将对上半年经济造成巨大冲击,全年实现5.5%的增长目标难度加大,这需要稳增长的政策更加积极,而且要有一定的提前量。更为重要的是,我们可能忽略了疫情对经济和生活的长期变量的改变,它可能使长期的潜在增长水平下降。

本刊记者 廖宗魁/文

自2020年一季度新冠疫情席卷全球以来,全球和中国经济都经历了多轮疫情余震的侵袭。随着防控经验的增加,疫苗接种率的提升和治疗药物的出现,多轮疫情余震的冲击不断降低。

但3月以来的此次疫情的冲击程度和广度都远超以往,是武汉解封以来最严重的一次疫情余震。3月中旬以来,全国当日新增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均超过1000例,如果算上无症状感染者的阳性病例,则3月下旬以来均维持在5000例以上,4月初更是突破2万例。

从波及的广度看,除了宁夏、西藏外,其他省份均出现了确诊病例,而且经济重镇上海、深圳遭受疫情强烈的侵袭,造成的经济负面冲击也将是武汉解封以来最严重的一次。

3月制造业PMI为49.5%,比上月大幅下滑了0.7个百分点,已经预示着疫情对3月经济的冲击不小,而且4月份的经济也很难指望。分析师们普遍预计,疫情对一季度GDP的负面冲击超过1个百分点,导致实际的GDP增速可能会低于5%,全年要实现5.5%左右的增长目标难度大幅提升。

一方面,我们要积极打好“防疫战斗”,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小的代价,使疫情得到有效的控制。另一方面,我们的政策也需要尽快去对冲疫情对人们经济和生活带来的负面冲击,这需要稳增长的政策更加积极,而且要有一定的提前量。

相比于疫情的短期冲击,更为重要的是,我们可能忽略了疫情对经济和生活的长期变量的改变。因为疫情已经伴随我们两年多了,甚至还会持续更长时间,人们的边际消费倾向、企业的生产函数、投资者的投资行为都可能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再也回不到疫情前的状态。这种长期变量的改变是非常不利的,它可能使长期的潜在增长水平下降,宏观政策需要保持更好的前瞻性,并保持连贯性、持续性,才更容易缓和这种长期变量向不利的方向发展。

本轮疫情的难点和严重度

本轮疫情主要的流行株是奥密克戎BA.2,相比Delta及过去的变异株,它的传播速度更快,但毒性相对弱。这一毒株隐匿性较强,无症状感染者和轻症病人占比非常高,所以防控起来变得更加困难。

国家卫健委新冠疫情应对处置工作领导小组专家组组长梁万年指出,“它传播的代际间隔很短。如果代际间隔长,发现的时候还来得及进行管理和控制。一旦稍微慢一些,很可能不是一代两代的问题,所以这一点是我们防控最难的。一遍又一遍的做核酸,同时又做抗原就是想要把它捞干净。只要稍微漏了一些,它又会很快的指数式地增长。所以,这是当前防控最重要的难度。”

我们一直以来都是实施“动态清零”的疫情防控总方针。3月17日的政治局会议明确强调,“坚持动态清零,尽快遏制疫情扩散蔓延势头。”

“动态清零”的核心内涵是:当出现病例或者疫情以后,能够快速发现它,并快速将其围堵,切断传播过程,最终达到发现一起、扑灭一起,使疫情不造成持续性的社区传播。但 “动态清零”并不是追求完全的“零感染”,因为新冠的变异病毒隐匿性和传染性都很强,现在很难完全做到“零感染”。

本轮疫情的严重程度无疑是2020年武汉解封以来最严重的。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从新增的病例看,全国本土新增新冠肺炎确诊病例自3月中旬以来持续维持在1000例以上;全国本土新增新冠肺炎无症状感染者自3月25日以来都超过了4000例,而且4月6日以后均保持在2万例以上。

其二,从传播的范围广度看,除了宁夏、西藏外,其他省份均出现了确诊病例,而且经济重镇上海、深圳遭受疫情强烈的侵袭。

其三,从持续的时间看,本轮疫情从2月份就在全国各地陆续爆发。从最初的江苏、内蒙、广东,到3月中下旬至今的吉林、上海。很多地区从病例看虽然已经达到拐点,但是疫情仍有二次上冲的风险。

国泰君安认为,总体来看,本轮疫情冲击至少延续到4月份的中下旬,本轮疫情的规模已经达到了2020年初的水平。

巨大的经济冲击

疫情不仅干扰着人们正常的工作和生活,对经济形成巨大的冲击。2020年一季度的新冠疫情席卷全球,对全球经济带来了巨大的冲击。此后,疫情也经历了多次的余震,也或多或少地对经济有一定程度的负面影响,但本轮疫情的经济冲击可能是疫情余震中最严重的。

长江证券认为,可以用“疫情持续天数”作为衡量疫情影响程度的指标,这一指标大致反映了疫情治理的难度,具有横向和纵向可比性。疫情持续天数对于经济的影响具有非线性特征,负面影响随疫情天数的增加而递增。

长江证券估算:在乐观情境下,一季度GDP损失为0.5个百分点;在中性情境下,一季度GDP损失为1.01个百分点;在悲观情境下,一季度GDP损失为1.21个百分点。那么,对应一季度GDP同比增速为4.3%-4.5%。由于疫情仍在蔓延,多地疫情仍处于爬坡状态,疫情对GDP的负面冲击或持续反映在二季度GDP的损失上。

国泰君安证券从运输、农业、消费、投资等多个视角来评估疫情的经济冲击。在消费方面,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基数与疫情冲击幅度有明显的线性关系,但随经济下行和防控策略调整,斜率有所放缓。国泰君安证券预计,3月疫情对一季度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速的冲击约1.1%-1.7%,一季度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速大致在3.3%-3.9%。高传染性变异病毒使得疫情对于经济的冲击短期难以出现大幅缓解,预计二季度消费同比增速在2.7%-3.8%。

在投资方面,疫情主要通过冲击供应链影响投资,以2020年一季度作为参考,国泰君安证券预计,疫情拖累一季度制造业投资增速0.3%-1.3%,拖累固定资产投资增速0.1%-0.4%,主要冲击集中在汽车制造链条。疫情在二季度继续扩散的风险依旧较高,极端情形下预计疫情拖累二季度固定资产投资1.1%。

综合来看,国泰君安证券认为,疫情对一季度 GDP的冲击约0.5%-0.8%,对二季度GDP的冲击约 0.5%-2.0%,拖累全年GDP约为0.2%-0.7%。

一方面有房地产下行对整个经济的大幅拖累,另一方面又面临着疫情对经济的巨大负面冲击,上半年,中国经济下行的压力变得非常大。4月6日的国常会明确指出,“国内外环境复杂性不确定性加剧、有的超出预期。”而且认为,经济“新的下行压力进一步加大”。

但目前的宏观政策发力仍显滞后,而且力度也显得不足,恐怕很难对冲掉这两大下行风险,要实现全年5.5%的经济增长目标面临较大的难度。

相对于短期的冲击,疫情的长期影响更容易被大家忽视。新冠疫情已经对我们的经济和生活持续产生了两年多的影响,而且这种时间还在不断拉长。在间歇性的产生短期冲击时,也在悄然改变着各经济主体的长期行为函数,它们甚至会持久性地影响潜在经济增长水平。

人们的社交性活动受到了长期的抑制,而且面对疫情的长期不确定性,工作和收入的稳定性下降,人们的预防性储蓄动机大幅增强,导致边际消费倾向下降,整体消费远低于疫情前的水平。

疫情严重地打乱了企业的各方面经营活动,而且疫情以来宏观政策并没有形成很好的持续性,企业贸然增加投资,最终可能面临的是疫情再度冲击下的血本无归。在这种高度不确定的商业环境下,企业只能被迫,减少资本开支,对整体长期投资形成持久拖累。

关键词: 个百分点 国泰君安证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