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根

数字时代下,短视频和直播已然成为当前最流行的传播载体,人们习惯于用短视频来记录自己,记录各式各样的生活。其中,正在高举打造品牌的快手,是当前国内排行第二的短视频平台,也是国内市场短视频的第一股,才过去的冬奥会中,快手更是凭借奥林匹克转播服务上演了一场流量盛宴。

然而,看起来风光的快手背面,“擦边球”“软色情”却遍地都是。只要用3部完全没有注册过快手的手机登陆快手APP,并把同城定位不断切换,就会发现一个不同于人们所认识的快手,这些内容显得有点过分“单调”,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美女”视频,再配上具有暗示意味的文案。

虽然快手高举“拥抱每一种生活”的旗帜和口号,但现实是,不是每一种生活,都适合在短视频平台出现。用“擦边球”“软色情”作为吸引眼球和流量运营的手段,快手再快,也只是一时而已。

下沉流量起家

技术进步带来的红利,往往是从一线城市开始,逐渐再逐渐扩散到其他低线城市和农村地区,互联网短视频自然遵循了这样的规律。

在流量经济发展的初级阶段里,短视频虽然在都市流行开来,但是否能与农村场域适配,却鲜少有人关注。中国有5.66亿农村人口,2018年底,农村网民的规模达到2.22亿,然而,这部分人群的日常生活和精神面貌,长久以来都未进入互联网的主流话语体系,直至快手的出现。

在短视频以前,快手曾是一个制作GIF的工具平台。事实上,在短视频生产工具普及之前,社交网络中传播的大部分动态视频也主要是由早期拍客或热衷于玩GIF图的用户生产。从受众上看,拍客制作门槛较高,工具操作相对复杂;GIF图玩家门槛较低,工具操作简单,恶搞、搞笑等都可成为其内容标签。

因此,GIF快手积累了众多原始的GIF图玩家,草根、接地气等是这些受众的标签和特征,而这些GIF用户也为快手由工具平台走向短视频平台奠定了基础。2013年“GIF快手”由工具转型为短视频社区,而下沉流量,就是快手的基本盘。而依托下沉流量起家的快手,其发展潜力对于当时来说,无疑是巨大的。

比如,与快手视频的受众定位类似,被称为“第一养猪自媒体”的“猪馆巴巴”内容并不高大上,而是猪圈里的那些事情,内热者恐怕自己都没有想到,“猪馆巴巴”开号一周之后,平均每篇文章的阅读量就在7千到1万,多的时候能有五六万。于是,GIF快手就靠着前期用户积累完成了第一次转型。

不仅如此,为了迎合受众需求,在软件界面上,快手视频尽可能地简化了操作界面和方式,首页仅有三个选项:关注页、发现页和同城页;发现页采用下拉刷新方式;视频只需双击即可点赞。

极简主义突出了内容本身,也降低了受众使用门槛。将操作简化到极致,将纯粹追求流量和点赞数量摆到明面上,这样的引流设置将众多发布者的积极性完全调动起来,发布者使出浑身解数吸引观众的注意力,用户不断评论分享,也为软件本身拓宽了更多的受众。

并且,与一些短视频应用不同,短视频快手上线之初,快手就有意识的平等对待用户,不靠宣传来拉拢用户,这与其他社交平台那样依靠名人明星聚拢人气,通过运营内容来维持热度的做法大相径庭。快手很少靠运营去刺激用户生产内容,作为平台第一位产品经理兼审核,程一笑对用户的基本态度是尊重和“不打扰”。

快手服务于下沉的人群,展现所谓“五环外人群”的生存状态,让他们有机会被看到、被关注,这也成为快手的价值选择,即“流量普惠”策略——给每位内容生产者公平的曝光机会,激励整个平台内容拍摄的多样性。

可以说,快手并不强求产品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只是尽量把使用的门槛降低,然后任由用户自由发展。就这样,没有过多的内容运营和宣传,也没有参与过什么话题活动的短视频快手,在2016年,就已经悄悄生长到全国第一的市场占比,2016年,快手用户突破3亿,当时有机构统计,快手每天平均上传的作品数量,超过300万个。

从下沉走向下流

2012-2018年之间的快手,以自己别样的方式在移动互联网时代,构建起一个高粘性的社区。2018年,快手日活跃用户已经突破1亿,可以说是用UGC的方式,快手将那些渴望被看见的普通人,纷纷在快手汇集和表达。

然而,快手不可能永远只有情怀,流量经济的发展,让短视频市场的竞争也进入白热化的阶段。2018年夏天,在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松击败美拍、秒拍、小咖秀等对手后,突然崛起的抖音,让抢占市场先机的快手遇到了挑战。

在抖音上,用户会明显感受到,一条视频火了之后,会在短时间内出现大量类似的内容;而快手上则很难找到大量类似的视频内容,从结果来看,拥有强大算法的抖音很快就在用户数量、用户使用时长上超越了快手。

2018年春节期间,抖音日活跃用户数7000万,而当时快手日活已经破亿;几个月后,2018年6月,抖音以1.5亿日活反超快手。抖音在高速扩张时,快手的增长只能用平稳来形容。

当然,不论是快手还是抖音,最终目的都是实现商业变现,而商业变现的核心就是让自己的流量变现。而这种流量变现的商业模式非常简单,可以说没有什么太多的技术含量,就像过去线下的实体商场一样,只要这个商场的人流量足够大,我们就能在商场里出租店铺、出售商品、出售广告,这样三种获利模式。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过去的线下商场,因为互联网技术的推动,从线下走到了线上,借助于各种互联网平台来聚集人流,也就是用户流量。因此,快手和抖音实现变现的核心就都要基于流量,然后开始出售广告、出租店铺(收取管理费)、销售产品(抽取佣金),或者是再投资点相关的游戏公司,将流量导入到游戏中进行二次变现。

但一个现实的问题是,流量的增长总是有上限的,根据2021年2月份发布的《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中国短视频用户规模达8.73亿,占网民整体的88.3%.也就是说,短视频的增长红利已经基本消失,快手和抖音面对的将是一个存量市场的竞争。考虑到抖音和快手将近60%的用户重叠比例和抖音目前6.4亿的DAU,天花板近在眼前。

并且,随着新技术的不断推动,新的商业方式还会来瓜分流量。此时,就必然涉及到竞争,对于快手而言,一方面是来自于实力派的挑战者快手瓜分流量,另外一方面是来自于长视频平台、视频号,以及各种新媒体的视频号,对快手的短视频流量构成了强大的冲击,如何留住流量,增长流量成为快手的难题。

要知道,短视频和其他互联网内容商业模式类似,本质是注意力经济。“关注”是人类与生俱来的能力,每个人同时是注意力的生产者和消费者,获得更多的注意力意味着更强的影响力,拥有更多资源和财富。因此,作为多方主体的连接者,短视频平台可以控制流量的闸门。但出于分发效率的考量,“热门内容推荐”往往是主流选择——由平台方或是少数人决定用户观看什么。

因此,快手为了让自己的流量能够保持一定的增长,或者说不至于流失过快,就不得不回到一个灰的地带,也就是传统非法商业的边缘,即“黄赌毒”老三样上来。赌和毒显然不适合快手,那么剩下的就是“黄”这一条路了。

这就是为什么快手在高举品牌大旗的同时,还能展现出“擦边球”“软色情”的另一面的原因。比如,在快手成都的本地化视频流中,赫然出现了“品茶精品”,内容无非是一些露骨的视频,同时用更刺眼的文案在打擦边球。

快手不快的焦虑

2021年2月5日,快手在港交所敲钟上市,“短视频第一股”正式诞生。快手上市首日开盘高开193%报338港元,市值1.39万亿。然而,从2021年中开始,快手股价就开始持续下跌。

2021年8月20日,快手股价跌至历史最低点每股64.5港元,跌幅达到83%,市值蒸发超过1万亿港元。股价大跌的一部分原因,是政策和市场环境的影响,但资本市场对快手的担忧还来自快手自身。

快手的财报显示,为了争夺用户,快手不断加大销售及营销开支费。2017年~2019年间,快手每年盈利在2亿元~10亿元,2020年,快手亏损79亿元,2021年前三季度,快手共亏损145亿元。每年100亿元上下的亏损规模,相当于亏掉一个中国中大型企业一年的营收。

亏损幅度的拉大,意味着快手明显加快了发展节奏,大量的钱砸下去,为的是用户增长和黏性。这在一定程度上有一些用处。快手发布的财报数据显示,2021年三季度快手日活跃用户同比增长17.9%,总流量增加60%。快手将这一季度的增长归功于自6月开始的组织架构调整。

但从大环境来看,极高的营销成本,并不会带来用户的极大增长。中国短视频市场的渗透率已经接近90%,2018年至2021年抖音、快手用户重合度从10.3%攀升至60%。这意味着快手纯烧钱换增长的策略很快就会失效。

当然,让快手焦虑的还不止用户增长,还有商业变现的市场瓶颈。无论如何,广告和卖货才是互联网内容生态的主要变现方式。据此前公开报道,快手电商2021年的GMV(成交总额)目标是7500亿-8000亿元。快手财报显示,公司2021年上半年电商交易总额2639.6亿元。这一数据相比年初定下的8000亿目标上限,完成率仅约33%。

可以说,在资本的裹挟下,快手无奈也好,无助也好,总之,快手需要向资本证明他还有明天,它的资本故事还有机会实现。因此,快手就必然会默认灰色内容的存在,就会默认或者说有意的推动色情内容的出现。也可以理解为发展边缘色情内容,以获得流量,以留住用户。

快手从起步的时候就输了,它与抖音的技术主导型不同,与B站的主打高知深度用户模式也不同,从一开始就以浅内容,以庸俗的内容来博取用户的眼球。快手的出生就决定了,其成也是这些用户,败也是这类用户,如果不能以更庸俗或者色情化的内容满足用户的视觉感官,快手很快就会从用户的手上离去。

今天的色情化显然不是长久之计,随时面临着监管的风险,但已经开始在资本裹挟下的快手,或许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快手需要色强化内容所带来的流量,需要色情化内容留住用户,但这是快手的想法,却不是监管与法律的想法。

关键词: 流量经济 活跃用户